第二十七章_不怼你不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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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呜……”

  乱草里,白色的小狐狸低低呜咽着,艰难地睁开一双被血糊住的眼。

  言陵姿势僵硬地蹲下,拂开草叶,伸出手去,想要把缩成一团的毛绒绒抱起来。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狐狸的身子时,小狐狸的身影突然一虚,竟从尾部开始散开,渐渐化为了缕缕白雾。

  雾气冰凉,穿指而过。

  言陵涣散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直到沾着露水的草叶脱开束缚,抽打上他的手背,才将他唤醒。

  围墙下仿佛什么都未曾出现过。

  言陵慢慢起身,走回院子。

  路过地窖和小狐狸砸上去的土墙时,他特意停顿了下,却发现之前的鲜血就好似都是幻觉一般,消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只除了夜风之中残留的那股腥味。

  回到屋内,小和尚抱着被子,蜷着腿,睡得不省人事。

  外边那么大动静,他都毫无所觉?言陵心中诧异,觉出几分古怪。

  他脱了衣裳,把小和尚往里推了推,正要躺下,却忽然听见一声痛苦的低吟。

  转头看去,便见思齐俊秀的面容突然一白,像是陷入什么梦魇一般,额头眉骨突兀地渗出一片殷红。

  思齐的一条腿也在微微颤抖着,仿佛疼痛难抑。

  在思齐疼得就要挣扎着睁开眼时,言陵一手按上他的额头,另一手握住了他的小腿,清凉之意缓缓送去。

  很快,思齐紧皱的眉头松开,带着满头的冷汗,疲惫地睡了过去。

  犹豫了片刻,言陵手臂僵硬地将小和尚搂到了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直到又听到那串细小安逸的小呼噜,才停了手,闭上了眼。

  这一夜发生的事,思齐仿佛真的全然不知一般。

  次日天色阴沉,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永不停歇一般,一下便是连着下了两三日。思齐答应思渊的白日去挖红玉的事,也因着这天气耽搁下来。

  言陵让思齐把佛经都整理出来,倚在雨声喧闹的窗下,一册一册翻看过去。

  小和尚也在旁边坐着看,只是看着看着,那书卷后边便传来了一阵哈欠声,又过了会儿,直接变成了小呼噜,少年挺直的腰板软塌塌歪过来,靠在言陵胸口。

  看了看睡得手脚松软的小和尚,言陵慢吞吞掏出一个擀面杖和一面锅盖,抄着擀面杖咣啷一声砸下去。

  “啊!打雷了!”

  思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目光游移了一阵,落到言陵手里的擀面杖上,郁闷地揉了揉脸,“又是这招……唉,到底你是和尚还是我是和尚?你看这些佛经都不会困吗?”

  言陵木呆呆地看他一眼,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好好念经。”

  “不想念。”

  思齐跟小狗一样蹲到言陵跟前,下巴放他膝盖上,抱着他的大腿笑,“言少爷,你晚上给我讲讲山下的事吧。我从小就在山上长大,很少下山,听说山下好玩得很,是不是?你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言陵又拿起一张纸条:“打屁股。”

  “你在家打屁股?打谁屁股?”思齐一愣,直起身子正要再问,却忽然听见雨声中响起一阵敲门声。

  “思齐师弟!”

  模糊的喊声从院门外传来。

  思齐要问的话卡在了嗓子里,顿了顿,还是起来打了伞,出去开门。

  潮湿的木门拉开,门外却是一名和思齐关系较好的年轻僧人,披着蓑衣背着包袱,一副要远行的模样。

  思齐心思一转,皱眉道:“思真师兄?你这是……要下山?”

  思真憨厚地笑了笑:“对,我看这雨小了不少,晌午就该停了,到时候我就下山。我来一是跟思齐师弟你道个别,二也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咱们几个师兄弟一块下山,谋个营生。”

  思齐诧异:“师兄,你们是要彻底离开昭闻寺,下山还俗了?思渊师兄他知道吗?咱们寺里……”

  “思齐师弟,咱们寺里什么样,你也看见了。”

  思真打断思齐的话,叹了口气,忧愁道,“你看你在这儿,这几天,有人来送饭吗?不是我们不想来给你送,而是寺里真的是揭不开锅了。思渊前天开了仓房,说没粮了,大家想留便留,想走便走。我和几位师兄商量一下,还是决定下山。留在这儿除了吃白饭,也没什么用,师父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他声音一顿,笑了声,“唉,不说这个,我是想着咱们几个不都是孤儿吗?不像别的师兄弟,下山能回家,有个跟脚。所以咱们几个就搭个伙儿,一块走,一块找活计,彼此也是个依靠。师弟你看呢?”

  偌大一个昭闻寺,说散就散了?

  思齐还有点回不过味儿来。

  他听思真说完,想了想,道:“我跟师兄一块下山也行,只是师父对我等恩重如山,我不想走太远,这样隔几日还能回山上看看,给山上的师兄弟送点东西。”

  思真粗憨的眉毛皱了起来。

  “另外,言家的言少爷我没法子把他扔下不管,我想……”

  思真立刻道:“思齐师弟,这些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要是真心不想离开,那便再等等吧。师兄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脸色也冷了,眼神也不多给一个,便匆匆走了。

  思齐隔着雨帘看了一眼思真的背影,转身回了屋里,和言陵复述一番,末了哼笑一声:“这位思真师兄长得一张憨厚仁义的脸,真当谁不知道他偷偷劫别的小和尚银钱的事?我要是跟他下了山,走出去没两步,就得被抢个一干二净。”

  言陵心里好笑,没想到小和尚也能机灵一回。

  不过昭闻寺没粮了,放其他和尚下山——这个说法可半点都靠不住。言家就算再不看重他,也绝不会一个铜板都不给昭闻寺,就把他送过来。

  思渊也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

  言陵还记着思渊那日和地窖内名叫红玉的人所说的话,并一直在暗暗准备。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言陵已然清楚,若是思渊真的对小和尚下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以他的性格,便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先下手为强。

  到了晚间,言陵恢复自由,便又摸索出些朱砂来写写画画。

  思齐趴在床上,从被子里拱出一个脑袋,突然道:“言少爷,你怎么忽然喜欢钻研这些鬼画符?”

  “睡你的觉。”言陵头也不抬。

  思齐安静了会儿,又翻了个身,望着床帐顶:“言少爷,你白天说你在家也爱打屁股?除了我的,你还打过别的屁股?怎么没人剁了你的手呢……”

  “你今天也欠打了?”

  言陵按照混沌的记忆里的模样,画出一张符纸,端详了片刻,转头看向思齐,“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他懒洋洋抬了抬唇角,“就打过你一人的,就上了瘾。又软又弹,拍下去,还会颤一颤,可怜得紧……”

  “让你瞎说!”

  小和尚窜出被窝,一个猛虎飞扑,就冲到言陵跟前,要去捂他的嘴。

  但此时的言陵可不是白天的言陵,略一侧身,便躲开了思齐的袭击,还一扬手,用朱砂给小和尚的脸颊添了两道红艳艳的胡须。

  “嗯,更可怜了。”言陵压着思齐的后颈,打量了一眼,一语双关道。

  实力悬殊,思齐也不挣扎了,等言陵松了手,便是一个前倾,将脸上的朱砂全蹭到了言陵鼻尖上。

  思齐一瞅,俊美温柔的公子顶着一个红鼻头,顿时笑得差点坐地上。

  闹够了,言陵无奈拿了湿帕子,拽着思齐给他擦干净脸,又自己净了面。

  “言少爷,我听说你们大户人家,少爷读书都有书童,”思齐绕着书桌转了一圈,煞有介事道,“你看要是我们昭闻寺真倒了,我能不能去给你当书童?”

  他说着又有点纠结,“就是听说你们大户人家,少爷和书童都有一段爱情故事……”

  鬼他娘的爱情故事……

  言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脑海中突然泉涌般冒出一道符文,他行云流水般画完,抬手直接将其贴上思齐的脑门。

  “小僧是不能破戒的,但言少爷你又太好看了,也不是……”

  声音突然消失,思齐顺着前面的话动了几下嘴,才发现不对,顿时对画符的言陵充满了敬畏,哒哒哒地挪回了床上,不再聒噪了。

  “小色和尚。”言陵嗤笑了声,继续低头尝试符文。

  雨停了之后,思齐便不得不背着小背篓去后山挖红玉。

  当今术士其实和普通人差别不大,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可以御使非凡的器物进行攻击和做到其它匪夷所思、寻常之力不能办到的事。

  昭闻寺的术士所用的,就是红玉。

  这红玉按照空了大师的说法,是产于后山的,乃是机缘所得,天资高,心性纯,又有缘的人才能得到,并御使。而且这红玉昭闻寺只有三块,之前思观被废了,手里的红玉消散,便代表着后山又长出了一块。

  思齐就是来找这一块的。

  不过收获不怎么样,他挖了一背篓野菜和蘑菇,就是没找到红玉。

  临近正午从后山离开,却正遇上来砍柴的另一名师兄。

  “思齐师弟?”

  那名师兄神思不属,差点撞上思齐。回过神来,一看是思齐,便是一惊,“你、你不是和思真他们下山了吗?你……你回来了?”

  思齐摇头:“我没跟他们下山。师兄你脸色不太好看,后山路不好走,小心些。”

  他叮嘱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开,赶回去给言陵做饭,但却被这名师兄一把拉住,小心地拉到了路旁。

  “师兄?”思齐一怔。

  那名师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思齐师弟,就凭你方才几句话,师兄也不忍心不告诉你……思真他们几个,都失踪了。”

  “失踪?他们没下山?”思齐心里突然一紧。

  “下了,昨日雨停了就下山了。”那师兄道,“但今早我去钟楼上打扫,才看见前两日的大雨,把山路给冲埋了,根本过不得人。咱们上山下山总共也就这么一条大路,别的小路早就封死了。你说他们要是真下山了,怎么会看不见路断了,不转身回来?”

  “师弟,你自己长个心眼儿吧,咱们寺里……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唉。”

  那师兄遮遮掩掩说完,也不管思齐的反应,便摇摇头,扛着斧头继续往后山去了。

  山风吹过,思齐浑身一抖,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此事,应当是思源干的。”

  夜色深重,床帐轻垂。

  言陵木愣的神色慢慢化为自然,听了思齐的话,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淡声道,“前几天夜里,我看见他和地窖里关着的鬼物说了几句话,意思大致是要献祭了这寺内所有人,求那地窖里的鬼物帮他办些事。”

  思齐神色一僵,旋即缓缓皱起眉。

  “不惊讶?”瞥到小和尚的脸色,言陵略感诧异,笑了一声。

  思齐摇摇头:“从思渊师兄回来,我便觉着他有些不对劲。寺内也开始频频出事。”

  他顿了顿,看了言陵一眼,“他给我的那个玉坠,你是故意撞碎的吧?我看见了,思渊师兄当时的脸色很吓人。”

  他并非是纯善傻呆,而是有些事,只有站在事外去看,才能看得更清楚。

  “所以,你这些日子,看佛经,画符,都是为了逃出去做准备?”思齐坐在桌边,看言陵又开始不厌其烦地练习鬼画符,出声道。

  “不。”

  言陵用笔杆敲了敲小和尚的光头,“这种境况下,跑是最下策。况且……你应当是思渊最想杀,也是最后杀的人。谁都能有机会逃跑,但你不行。所以,我是在准备反杀,而不是逃跑。”

  “反杀?”思齐一怔。

  言陵画完一张完整的爆裂符,笑了笑:“兔子亦可搏鹰,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兔子。傍晚我已托人送了封信给思渊,用的你的字迹。信上说你听见地窖里半夜有敲门声,心中害怕,要下山离开。”

  思齐彻底惊了:“那思渊师兄若是真想杀我,看到了,岂不是会立刻来抓我?”

  他浑身一抖,兔子一般窜起来,奔到屋子角落拎起斧子,“这斧头太沉,用着不顺手……你还用你的擀面杖吗?我去厨房给你拿?”

  “非要把斧子带进屋来,你早就想到了?”言陵不答反问。

  思齐眨了眨眼:“这叫未雨绸缪。”

  “不用绸缪了。”

  言陵将桌上的符箓一张一张捡进手中,看向房门,似笑非笑地扬声道:“思渊师兄,既然已经来了,就别遮遮掩掩了。还是说……门口那几个小阵,就已经让师兄重伤到行动不便了?”

  “笑话!”

  一声冷笑,门板上忽然出现一道扭曲的阴影,一阵强风轰得冲开房门,将两侧门板撞得飞了出去。

  身穿灰色僧袍的思渊迈步进来,阴鸷的眼看向言陵,“一点小手段,也敢大言不惭,说反杀贫僧?”

  他的视线在言陵眉目间逡巡了一圈,突然一笑:“不过言少爷装傻这么多年,倒真是不容易。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为了一个小和尚,至于如此?言家若是知道他们的大少爷一直将他们蒙在鼓里,骗了所有人,也不知会有什么手段……”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怕。”言陵漫不经心一笑。

  思渊神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就是为了舍利子来的吗?你我联手,杀了思齐,挖出来舍利子归你,只要你帮我制服地窖里的红玉。这个买卖可一点都不亏,言少爷,不考虑考虑?”

  舍利子?

  言陵心下略一晃神。

  这所谓的舍利子,他还真不知道。难道在思渊眼中,他是为了舍利子才来的昭闻寺?并且这舍利子……在思齐体内?

  他下意识看了眼思齐,却见小和尚拎着斧头气势汹汹地拦在他身前,盯着思渊,半点不为思渊的话所动。

  哪儿对他来的这般信任?

  言陵心下好笑,开口试探道:“你找到舍利子了?”

  思渊一皱眉,似有些疑惑与不耐:“你在装什么?若你没发现舍利子在思齐体内,前几日又何必打碎我探测的玉坠,还对我示威?如今就不要遮掩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舍利子我并非势在必得,拿来与你交换,也并无不可。”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充满循循善诱之意:“我早便听闻,言少爷出生便有慧根,与我佛门有缘,但言家却不愿你入佛门,只因佛门术士委实太少。不过若是能得到这枚舍利子,便不同了。虽然我也不知这舍利子是何等阶,但能凝结舍利的,俱都是术士高僧,言少爷若吞了它,便能化为己用,御使其为器,成为术士。”

  “如此,重返言家,夺回权力,也不过就是翻手之间罢了。”

  思渊的声音温和从容,三言两语便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前景,甚有蛊惑之能。

  “代价便是我帮你制服地窖里的鬼物?”言陵问。

  思渊颔首:“言少爷只需为我掠阵即可。我看言少爷的阵法着实不错,你我协力,应当能将那红玉制服。并不费什么事。”

  “你觉得我的阵法不错?”

  言陵突然一挑眉,笑着看向思渊,叹息道,“可我觉着这阵法,比起我的符箓,还要差得远。你想离间我和思齐,拖延时间,恐怕确实是被那阵法伤了吧?恢复得如何了?可禁得住……我这张爆裂符?”

  思渊脸色瞬间大变,正要飞身跃出门内,却见言陵抬手一甩,两道疾光如闪电般,刹那便袭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并非毫无准备。

  掌中红玉蓦然一现,无数烟气翻涌,形成一道屏障,将那符箓挡了一瞬。

  但也只有一瞬。

  思渊纵身而出,还未逃到院门,背心便突地一热,再多的烟气也抵挡不住,轰然的爆裂声炸响在院内。

  “啊——!”

  血肉横飞,白烟骤散。

  一块红玉翻滚而出,摔在地上,慢慢化为一滩浓稠的鲜血,渗入了地面。

  思齐被这兔起鹘落的一番斗法惊呆了,虽然在他看来,这根本没斗起来,纯属言陵单方面的套话与碾压。

  “太厉害了吧……”小和尚突然有点骄傲,转头看言陵。

  言陵自始至终都站在桌后没有动,轻松写意之间便将思渊打了个灰飞烟灭。虽然场面血腥了点,但好歹是没出差错。

  思齐松了口气,放下斧子,正要往言陵身上扑,却看见言陵僵笑着动了动唇:“愣着干什么?扶我一下,忽然没力气了……”

  丹田一阵一阵收缩般的剧痛,言陵额上沁出些冷汗。

  思齐忙过去扶住言陵,这才感受到言陵似乎很是虚弱,刚才都是强撑,“是、是因为激发那什么爆裂符?那……那不是术士手段?”

  言陵摇摇头,面色发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脑子里想到了,就画出来了。激发得太多,头疼……肚子也疼。”见思齐要把他往床上扶,言陵反抓住思齐的手臂,“先离开这儿,不安全。方才动静儿太大了,地窖里的也不知是否被惊动……”

  还好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了,打了思渊一个措手不及。

  先以弱势的阵法诱捕,让思渊以为他的水平不过一般,可以应付。再以爆裂符突袭,一击毙命。若是这样思渊还不死,那他也再没有别的手段了。

  势单力薄,不过都是兵行险招。

  “好。”

  思齐点点头,又想了想,松开言陵,飞快地收拾了个包袱,“还是下山吧,大殿和前院那边肯定也听见动静了,万一来人就麻烦了。咱们下山,就算山路不通,也可以先去凉亭那边歇歇,现在晚间还不冷。”

  言陵颔首,一笑:“这么小个包袱,不带你的收藏了?”

  “不带了,”思齐扶着他迈过门槛,往外走,“逃命呢,你穿裙子不方便。”

  言陵笑得咳嗽了两声,实在是想掰开这小和尚的秃瓢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骚玩意儿。

  看小和尚眼底强按着的恋恋不舍,言陵的嘴便不由自己使唤了,开口道:“等下山了,给你买几件新的。你穿也很好看,可以戴些假的头发……”

  思齐突然打断他:“你想我穿裙子,是不是喜欢我?”

  言陵一怔,看向思齐,笑道:“小小年纪,还懂什么叫喜欢了?你不也给我穿过?你也喜欢我?”

  说着路过庭院,两人绕开那滩血肉,故意不去看。

  言陵以半边身子遮着,免得吓到思齐。

  思齐沉默片刻,偏过头,恹恹的神色消失不见,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亮得如盛银河繁星。他忽而扬眉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僵,停住了脚步。

  “怎么……”

  思齐突然停步,言陵身体一歪,差点被拽倒。

  他反按住思齐,目含警惕地回头看去,询问的话语便恰恰卡在了喉间。

  一只白骨拼就的手从思齐的胸口穿了过来。

  血肉淋漓散落,那只手缓缓张开,露出掌心一颗灰白色的珠子。

  那珠子出现的刹那,便顷刻化作飞灰,只有一点微芒,瞬息砸入了言陵的眉心。

  不由分说不由拒绝。

  无数记忆刹那间纷至沓来。

  “嘶……”

  言陵额上青筋暴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满头乌发寸寸掉落。

  红玉的声音虚弱传来:“道友,你失控了,杀了凡人。再不唤醒你,你恐怕再难窥破转世迷障,终会犯下大错……还望原谅老夫的自作主张。这些年,你嘱托老夫的事,老夫已经完成。剩下的交易,百年之内,还望道友记得。”

  他嘶哑一笑:“如此,我也好放心去了……”

  白骨长手倏忽消散。

  整个昭闻寺轰然震荡起来,远远的惊叫声不绝于耳。

  后院的地窖在这震动中,缓慢地沉落,化为了一片枯朽的废墟。

  “你……胆敢算计贫僧!”

  言陵头昏脑涨,目眦欲裂地咬着牙道了一声,正要撑起身体,手腕却忽然一紧。

  一只沾满了泥土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慢慢爬过来的小和尚面色苍白地仰起脸,看着他:“言少爷,你真是……为了那狗屁的……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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