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_臣服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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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秦穆绷紧了唇线,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按下刚子的号码。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时,抬眼看向沈流。

  男人靠在沙发边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只橘子剥皮:“需要他暖床?”

  “他是保镖。”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在眼皮底下把人丢了的废物也能叫保镖?我本来以为楚二能有点用处,没想到人没劝住,还派了这么个蠢货过来丢人现眼。”嘴上说着刻薄的话,手里熟练地撕着橘瓣上的白丝,倒也不怎么违和。

  秦穆皱眉:“刚子人呢?”

  “剁了小指头扔到万安湖里去了。”沈流抬头瞧见秦穆的脸色,笑道,“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做什么?让人打包送回去了,这会儿估计正在飞机上做梦呢。”他抽走手机,将剥好的橘子塞在秦穆手里,“楚二那边我已经让人传过话了,不需要你操心。走吧,客自远方来,总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秦穆瞅了瞅手里被剥秃了的橘子,塞了一瓣进嘴。甘甜多汁,味道不错。

  沈流带他上了四楼。安排他住的客房是三套间的格局,格调精致,挂着几幅名家的油画。两名佣人捧着餐食和衣物进来,轻手轻脚地各自放好退了出去。

  沈流用勺子在热气腾腾的小砂锅里搅了搅,说:“粥还烫,你先去洗洗吧,脏的跟刚挖完矿回来一样。”

  秦穆点头进了浴室,将一身灰土冲掉。他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肋处和后腰有些青紫,脊背、手肘和眼角破了点皮。正对着镜子查看伤口,浴室的门开了。

  沈流提溜着小药箱轻车熟路地进来:“给你擦药。”

  秦穆:“……”

  他记得他从里面反锁了门的。

  “哦,那锁坏了。”沈流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用镊子夹起酒精棉凑过来。

  浑身赤裸的秦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作为主人,请你至少保障一下客人的基本隐私权。”

  沈流眼里笑意愈深:“作为主人,我拿进来的就不止是药箱了。”

  秦穆被他这么一噎,知道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徒增尴尬,压着唇角看他一眼,扯过衣架上的浴袍往身上披。

  “上过药再穿。”沈流捉住他的手,被秦穆目光一扫又放开了,人畜无害地举着,“我只是来帮你擦擦药,想法很纯洁,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见秦穆不动,他噙着笑意道,“你要是害羞,我闭着眼睛给你擦?”

  秦穆木着脸与他对视了片刻,终于泄气般妥协了,将披上的浴袍扯掉。

  酒精沾到伤口很疼,他只不动声色地忍着,像是毫无痛觉。

  沈流的动作轻柔而专业,处理完伤口又在青肿的地方仔细地抹了药油才算完。如他所说,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

  秦穆系上浴袍出来时小米粥已经盛好了。他早饿了,风卷残云地连喝了两碗。沈流被他勾起了食欲,也陪着喝了一碗。

  饭后两人无话,安静坐了片刻。

  秦穆开口道:“多谢你了。”

  沈流却不接着这份正经,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玩笑道:“除了道谢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了吗?比如一个人睡害怕,要我陪你之类的?”

  秦穆默了默:“我确实有问题想问。”

  沈流仿佛早猜到他要问什么,提前将答案和盘托出:“沈流的‘沈’就是那个‘沈’。当年打断我腿的王八蛋爹是沈澜。还有想问的吗?”

  心里的猜测被印证了,秦穆倒也没什么意外,摇头道:“没了。”待佣人将碗盘收拾好,沈流才姗姗起身:“早点睡吧,晚安。”

  房间里空了下来。秦穆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身瞥见枕边放着只手机。

  是他的手机。明明找回来了却不肯给他,非得让他低声下气地讨。这人作起妖来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指纹解锁后,几条微信消息蹦了出来,都来自一个叫“叫哥哥给糖吃”的人。秦穆的微信里大多是工作伙伴和客户,全都备注了真实姓名,还细致地注明了工作单位和委托事项,放在不同的分组里。这人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第一条。

  叫哥哥给糖吃:秦律师挺长情啊,用了这么久的密码还不舍得换。

  第二条。

  叫哥哥给糖吃:为了保证安全,我在你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提前告诉你一声,省得你告我侵犯隐私。别想着删,你删不掉。

  第三条:

  叫哥哥给糖吃:早点睡,睡得晚和想太多都容易老。

  行了,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了。秦穆努力克制着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在床上躺下,合上眼。本以为今天折腾得这么累应该很快就能睡着,可大脑却失控地信马由缰,向着记忆的峡谷深处而去。

  314159。

  π的前六位。

  也是他从年少沿用至今的密码。

  时光的洪流呼啸着倒退。怀揣着忐忑和怯懦的青年走过曲折楼梯,穿过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在窗边找到了想要找的人,鼓起所有勇气问——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呢?”

  “π。”

  “……什么?”

  “每个圆形里都潜藏着一个调皮而有趣的无限不循环小数。它是内在规律,却又难以精确计算,需要不断的推演琢磨,就像是偷偷放在心里的某个人……”

  场景从虚化的色块一点点变得清晰。

  窗外泛着金浪的彤霞,柔光映照的侧脸,手中泛黄的书册,难以控制的心跳,校服上清爽的味道,还有柔软湿暖的唇……原本以为忘却了的一切从细枝末节中鲜活了起来,多年前那个绚烂而迷幻的黄昏像是被重新勾勒再度上色的水彩画,每一笔都丰润而细致,描摹着一段青涩稚嫩却又刻骨铭心的爱情。

  沈流。

  秦穆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睛,对着壁灯出了一会儿神。

  原本束之高阁不愿碰触的往事和人此番像解了禁一般在他眼前心里兴风作浪,弄得他睡不着。

  实在是太糟心了。

  他决定明天一早就走人。走之前先得找到行李,里面有很多关于宝立健案子的资料。手机找回来了,意味着沈流已经派人去过酒店,依他的处事风格,恐怕连地毯都卷起来搜了一遍,行李肯定也顺路捎回来了,只不过压在手里不肯直接给他罢了。

  是为了让自己再去求他?

  秦穆合上眼,沉闷地吐了口气。

  第10章

  同一时间,赵锦川披着睡衣从里间出来,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问:“怎么回事?”

  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拘束地站着,显得有些紧张:“傍晚的时候,光头他们带了三个人去了凯悦……”

  “开故事会呢?”赵锦川两根指头夹着雪茄在秘书黄敬手上对火,挑眉斥道,“挑重要的说!”

  “……是。”他惶恐地加快了语速,“一开始抓人挺顺的,那律师也怕了,承诺不搞事儿。光头要剁他指头的时候突然冒出了警笛声。他们几个身上案底都没清,只能先撤。后来看监控才发现被人耍了。根本没有警察,六个人把那律师带上一辆套牌车跑了。”

  赵锦川吸了口烟:“指头剁下来了吗?”

  “……没来得及。”

  “什么人截的?”

  “暂时……还不知道。”他绷紧了脊背,“我们找‘内部人’调了区域监控,这车在南郊的废仓库停留了一阵,往西南方向去了,后来可能换了皮,查不到了。”

  “事没办好,人搞丢了,还查不出是栽在谁手里。”赵锦川眯着眼道,“所以你大半夜的专程跑来就是要告诉我一声,你们是一群屁用都没有的废物?”

  男人背上起了冷汗,低着头不敢吭声。

  赵锦川的脸色在烟雾中像是大雄宝殿上喜怒莫辨的神佛,漫不经心地说:“我的命令是留他一根小指头。既然他的剁不下来,剁你的好了。”

  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人上前抓住了西装男的胳膊。他头皮发麻,腿一软跪了下来,面色惨白地连声求道:“川少……您再给我次机会,只要一天,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查出来。”

  赵锦川扯起嘴角笑:“你在我手下有段日子了,我瞧你这人踏实,有心让你经经事儿,结果呢?这活儿难吗?”他伸出一根小指晃了晃,“一个小小的律师,一根小小的指头,我到街上随便找几个小混混都能办得好的事儿,到你这儿办砸了?我养着你,护着你,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拿我当冤大头玩儿呢?”他脸上浮起一层戾色,冷声道,“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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