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七、八、九章_蜀山剑侠的后现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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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七、八、九章

  试试新开发的防盗章~面对店老板的淳淳善意,鉴真犹豫了下,接过馒头咬在口中,久违的香甜食物气息热腾腾地渗入五脏六腑,她郑重的朝店主抱了抱拳,转身要离开之际,她想了想,从头上抽出仅有的一根束发银簪,递给店主,“店家高义,这根发簪,就当抵这个馒头钱。”

  失了发簪束缚,如流瀑般纷飞的青丝垂坠而下,鉴真轻轻甩了甩头发,将落在胸前的发丝拂到身后。

  哎哟娘喂!一把年纪的店老板差点破功失守,摇摇手涨红着脸一比街对面的金店,“一个馒头值不了多少钱,簪子你还是拿到对面那家金店去换吧。”

  两人比划了好一会儿,鉴真终于明白了‘换’、‘钱’、‘馒头’还有‘银子’的叫法,她握着银簪,隐约明白店家是让她去这里当簪子,她慢腾腾地走进金店,直直走到柜台,朝店里的女柜员伸出手中的银簪,生涩地道,“银,换钱。”

  蜀山派并不富裕,因此她手中的银簪没有精致的花纹和镂刻,就像根一头粗一点的毛线针,胜在分量够。

  女柜员接过簪子,忍不住嘀咕了声,“怎么黑得这么厉害?”

  现在的银价是4块8一克,鉴真拿着144块钱走出金店。她低头研究手中的红,绿,黑三色纸钞。想起在包子店前蹲点时客人都是拿一张绿色的钱买馒头。

  绿色是壹圆……

  鉴真挑出黑色与红色的纸钞,黑色是拾圆,红色就是壹佰元。鉴真板着指头数了数,那么每天吃3个馒头的话,她就可以吃一个多月!真是太……

  惨了!

  不行,必须要尽快寻个活计养活自己。

  然而被培养得只会武功的人形兵器·鉴真完全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鉴真小心翼翼地将这笔钱收入怀中,决定在找到营生前能省则省。

  师傅不在的第一天……挨饿,挨饿,挨饿。

  夜幕降临,鉴真寻到一处废弃的矿洞作为临时居所。

  从出关到现在,鉴真终于有时间能坐下来检视自己的闭关成果,只是这一察,却令她悚然一惊——

  她正在散功。

  鉴真不知自己练得并非中册,而是下册。只是蜀山派日渐式微,当年她被师父捡来时,为重振门派声威,门内唯二习过《长生诀》中册的师叔祖为冲击下册闭了死关。

  ……然后死光了。

  虽然真正的《长生诀》只有上下两册,但改良版的《长生诀》由于添加了中册,所以原本的上下册也做了相应的微调好让中册能更加融合。

  而对这一切懵然不知的鉴真直接将经过修改的上下册连起来修炼,自然在闭关后期遭遇了凶险。

  蜀山派的内门心法《长生诀》核心源自于道家的:顺天从道,天有何老?道有何亡?峻命不易也。

  讲究清净忘我,天人合一。虽然名为《长生诀》,但最终目标是以武入道,碎裂虚空,长生只是附带的产物。

  若是本末倒置,为了追求长生而修炼,那么势必渡不过《长生诀》最重要的一个关卡:散功。

  不知是由于开山祖师出关后来不及专递讯息便碎裂了虚空,或是每任掌门传授口诀机要时出了差错,亦或是千年来在多次战祸流离中失去了传承。

  修习《长生诀》的后人顾名思义,以为长生才是所求。凡所闭关冲击下册的门人在修炼到后半段时发现散功迹象皆心神大震,本能地停止修炼,甚至有意识的想撤出。然而,《长生诀》这门功法恰恰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能停下。

  对于万物来说,生死循环,气聚气散,这是规律。

  长生,其实本是逆天之举。

  但《长生诀》却另辟蹊跷。入门需沟通阴阳,感应天道。

  因为万物有期,天道却是永恒的。只有当人合于天道,方能提携天地,无有终时。

  因此散功是这个循环最重要的一步,待散尽全身功力,从头聚起,重新由上册开始打磨,内力可日进千里。《长生诀》共有七式,以十天为一循环。七十日后功法大成。

  那些门派精英都是经历过种种苦修磨炼才能冲击到《长生诀》最后一步,让他们顺应着将大半辈子所学功法散去委实不可能,而强行停止或竭力挣扎的后果就是当场经脉逆冲,直接和前辈们地府相见。

  侥幸有几位似乎有所察觉,然而《长生诀》极为霸道,根本熬不住数息,来不及留下口讯便陨落。

  鉴真是幸运的,改良版的《长生诀》温和了许多,让这个凶险的过程往后推了一些。长生诀的七式分为:上册三式,下册四式,每式十二招。

  鉴真在第六式第十二招时遭遇了散功。

  然而她不愧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又心性纯稚,从被捡来的那天起人生的目标只有习武修炼。变强,更强,然后成为最强。光耀门派,完成师父师祖们毕生的心愿,成为师父最大的骄傲。

  遭遇散功时鉴真只是单纯的想着,道发自然,既然《长生诀》的本质是感应天道,顺应自然。那么就顺其自然,散功就散功吧,反正走到这一步她只花了十几年。大不了再花个十几年从头来过。

  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直要气死那些冲关失败的前辈们,毕竟他们要走到这一步可不止十几年,有些甚至熬过了大半辈子,身边也有了牵绊,无法像她那般轻易放弃这身修为,保持心无杂念。更甚者,由于知道前头有诸多冲击失败身死的师叔祖们,心中更带上恐惧和压力,自然一经发现不对,便乱了心神。

  鉴真散功散了一旬,境界已经跌落到第三式,突然想到师父就在第三式,要是她比师父更低,日后有其他门派打上蜀山,师父该怎么办?再说她就是本门武功第一人,关于冲击闭关无人能指点她,全靠她自己摸索。

  纵然她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天纵奇才惊才绝艳,鉴真摸了摸下巴,也有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小小的疏漏,才引起散功。

  这么一停下,循环了一半的经脉立时逆转,鉴真脑回路清奇,经脉逆转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恐慌着想着怎么补救,而是干脆也跟着倒转了内息,想了想,一边吐着血一边又捡起《长生诀》下册,倒着从第七式往前练起,你倒,我也倒,大家一起倒。

  竟是误打误撞,开辟了一条新路。

  后遗症就是……好不容易出关后,之前散功只到第三式。因此她此时的功力也只停留在第三式,而且还要持续散功,直至散完为止。

  此刻灰心丧气的鉴真只当是自己闭关失败,花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师父没了,师门也没了。失去了所有推动她努力的羁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散就散吧,内力散尽了也罢,反正她还记得武功招数,这个世界的人如此孱弱,就算没有内力,只靠招式也够她行走江湖……

  等等!这个世界现在还有江湖吗?

  鉴真忧愁地出了关,再次整装回到城里,却不知在她闭关内视这段时间,城内惊现凶案,其手法之残暴震动全城,一时人心惶惶。

  最先发现陈丽尸体的是一个流浪汉。

  天气越发冷了,他的上一个栖身之所被一个强壮的乞丐夺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往城市边缘的开发区走,寻找废弃的厂房过夜。

  在离目标厂房不远处他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味,随着距离越近,那股独特难言的恶臭便越发强烈,熏得人头晕。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臭?他用衣服捂住口鼻掏出手电筒往厂房内照了照,霍地!措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浑浊大睁的眼!

  “啊啊啊!”

  “尸体已经出现**绿斑,现在是冬天,推测死亡时间超过120小时,从陈丽父母那里了解,她是在6天前下班的路上失踪,应该是在当夜便遇害了。”

  “这是一组收集的现场。”刑侦队长刘勇示意勘察一组播放现场照片和录像,“死者被缝住嘴,双手齐腕砍去,跪姿。致命伤在脖颈,喉骨舌骨都被勒断,此外……根据法医检验报告,被害人遭到性侵犯,由于死亡时间太长,需要更进一步检查是在死前,还是死后。由现场痕迹看,这里就是第一抛尸现场。”

  刑侦组的女队员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这也太变态了吧!有没有可能是报复性情杀。”

  “陈丽父母反应,被害人系单身,性格开朗,没有感情纠纷。”

  “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唉,无冤无仇,竟然下这么狠的手。”队里的单身狗不由感慨。

  三组小组长道,“正在寻访被害人的亲属和朋友,组员也在检查死者的遗物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勇哥!”图侦四组的成员小胡转过笔记本,“将死者失踪那夜的路口摄像头,与前往厂房路段的车子做比对,24小时内有三辆车吻合。其中一辆黑色大众轿车用的是套牌,在深夜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出现了2次,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四组将嫌疑车一路行经的摄像图全部截出来,三组继续加大寻访力度,扩大范围,将通往厂房沿途路上的住户,还有经常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落实下去,要是两天之内没有消息,”刘勇开出文档,“准备沿厂房方向和死者生前失踪的街道下悬赏通报。如果能提供重大情报,奖励5千元。”

  “哇,勇哥,这回这么快下悬赏。”

  刘勇苦笑,“情节这么严重的案子,作案手法又这样残忍,容易引起社会恐慌,上报省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能越快破案越好。”

  “是!”

  十秒后……

  勇哥忍不住一拍桌子,对着办公室仅剩的图侦四组小组长道,“既然说‘是’了,你怎么还不走!”

  “额……”小组长打开摄像组另一批图片,指着照片中那个站在电线杆上,被及腰长发遮住大半个脸孔的纤细白影,压低声道,“虽然与案件无关,但是勇哥,我觉得……这个还是要让你过目一下。”

  于是当鉴真再次回到城市,拎着3个馒头走遍全城寻找营生时,她在墙上刚贴了几天的悬赏通告前停留了片刻。

  悬赏的繁体版:懸賞。

  两者字形相似,落款的公安局她也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官府。望文生义,她大致猜到了意思。太好了!鉴真高兴地上前揭了榜,这个她有经验!当初大师兄和二师姐下山,要是银钱不够,就会去官府那里揭榜,赚了赏金带回蜀山。

  她那时一心向武,虽然羡慕师兄师姐在外行走江湖的精彩事迹,但依然耐住性子告诉自己应当以习武为先,至少要学有小成才能放松自己,随师兄师姐们下山见识。

  ……如今,也好。

  终是能试着体验一下师兄师姐们口中的赏金猎人生涯。

  鉴真小心地将悬赏令折起来放入袖中,等等……她不识字啊!

  该如何去私塾偷师?

  恰逢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骑着电动车喧闹地呼啸而过……鉴真眼前一亮。

  统一的着装,又是青春正好的年纪,跟着他们走,应该就能找到私塾了吧。

  电动车速度极快,她环视各个交通路口后,迅速绕到沿街高楼的侧面,脚尖一点墙体,提气纵身而上——

  大楼内八层

  正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刷牙的年轻男人突然从镜中看到侧面的窗户外有一道白影迅速地一掠而过——

  “老婆……”他很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刚刚有人……从我们头顶飞过去了……”

  正在房间化妆的老婆:“什么?”

  鉴真且行且探头往马路上看,“哎?方向错了?”当即又调了个头。

  整个人贴在窗前朝外看的年轻男人呆怔地道:“……又,又飞回来了。”

  “???”

  他脑中只剩下一句经典台词,“老婆,快出来看上帝……”

  为什么要记得这么清楚呢?

  范庸眯起眼,解开刻板的商务白衬衫,宽大平板的衬衫下看似瘦削的身材,实则肌理分明,他从衣柜的最里层取出一件银灰色高级衬衣……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5岁半,或者6岁?

  当人们越来越多的谈论他长得像爸爸之后,那一天,妈妈晚归了,没有去接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幼儿园门口等到天黑,强忍着害怕,跌跌撞撞地往记忆中回家的路跑去……

  是的,他的记忆一直都是这么好。

  以至于许多年后,回想起当年又冷又饿地坐在家门口,雀跃地发现妈妈回来后一头冲进熟悉的温软怀抱,却被一双冰冷的手狠狠拽倒在地时,他都会从梦中惊醒。

  小小的他不解又害怕,却怯生生地抱住妈妈再度伸向他的手,依恋又撒娇地哭着喊,“妈妈,妈妈……”

  她那时愤恨厌恶到极点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脸,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不是你妈妈。”

  范庸深吸一口气,熟悉的冰冷暴戾的郁气梗住胸腔,像一团扔在滚油上的火,狂暴炽热地蔓延开来!心底的嗜血凶兽无休止地咆哮着,他已经无法再抑制。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温暖,被剥夺被凌虐时每每回忆就不会这么撕心疯狂。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是不是自己还不够优秀不够好?妈妈才开始讨厌他?

  年幼的他咬紧牙关,交出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和奖状想换回妈妈的一丝笑容,然而没有,她当着他的面撕掉了这些奖状,随着他越发长大越发优秀,迎来的只是越发无止境的虐打。

  是不是爸爸惹怒了她,令妈妈对肖似父亲的他迁怒?

  然而妈妈宁肯对爸爸微笑,也不愿意再用那双温柔的手,摸一摸他。

  妈妈……

  为什么你不爱我?

  妈妈……

  为什么你恨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妈妈,告诉我。

  每一天,每一夜,最令他痛苦煎熬的从不是那些棍棒,而是不甘心地死死怀抱着久远的回忆,在记忆最深处那个幼小的,依然哭泣着渴求着一丝母爱的卑微的自己。

  于是妈妈终于仁慈地,在临终之前轻轻地告诉他:

  “因为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妈妈。”她终于对他露出梦寐以求的笑容,充满了恶意,“你只是你爸爸从外面带回来骗我的野种,我从来就不是你妈妈。”

  ……他赤红着眼,颤抖的手拿掉了她的氧气罩。

  戏终了。

  他死了。

  蛰伏在他体内蠢蠢欲动的另一个人,终于撕开束缚,施施然走出黑暗。

  入夜的城市就像那些安静沉默的尸体,总是令他亲近安心,钢筋水泥是这座城市的骨架,川流不息的车辆是城市血脉中奔腾的血液。

  走出小区,装扮一新嘴角仿佛无时无刻都含着淡淡笑意的男人站在路边伸手招一辆出租车。

  “去盛天商城。”

  “这么晚还去商场呀。”司机大叔娴熟的攀谈。

  他笑而不语。

  司机下意识瞥了瞥后视镜想看看他,悚然发现他也在同时盯着镜子,隔着后视镜与他静静地对视。说不清什么缘由,仿佛是身体本能对于未知危险的警报,司机惊慌地收回视线,再也没有开口。

  现在是晚上9点,接近公交末班车时间,商场门前堵满了车子。出租车在商场后门停下,范庸径直走向地下停车场。

  一辆白色套牌轿车安静地在停车场角落等待着。

  r市近来被刘勇抓得太紧,这次就去t市吧。

  范庸打开车门坐进去,他没有立刻发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滑动着手机,从容不迫地浏览着微博上早已圈定好的几个目标群,挑选明天的猎物……

  这个发现其实要感谢李潇潇。

  她是他的第一个猎物。

  也是他的第一个启蒙。

  他在t市一次夜跑中遇见她,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终日在胸中沸腾鼓噪的炽焰终于愿意暂时安静下来,他主动和她打了招呼,加入微信群见到了她的微信名。

  ……她的微博名与微信名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着可怜又可爱的发布日常与定位的好习惯。

  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预演好狩猎方案。

  她出现在他亟欲宣泄的时刻,这是他的命运,也是她的不幸。

  滑动的食指停在一张哭泣着却开了美颜的女孩照片上。

  配图的博文上写着:失去了你,活着就如行尸走肉,恨不得死去。

  “那就满足你吧。”男人自言自语道。

  白色轿车终于发动。

  轻快无声地汇入浩浩荡荡的光之洪流中,犹如滴水入海,转瞬就失去了踪影。

  第二十章

  常春站在大屏幕前查看t市详细交通地图。

  技术组在他身后紧急筛选t市所有短发女孩的微博,再从微博信息中判断她们最常去的地方,然而人海茫茫,工程量实在太大……

  而手机定位需要上级领导批示和移动公司的配合,查找调取数据所需手续太复杂繁琐,等定位到人,恐怕被害人早已遇害。

  最后一个方法,就是直接在t市各个繁华地区路口搜索调查。

  毕竟今天是周末,如果年轻女孩要出门,也多是在这一天到商业区逛街游玩。

  然而t市共有3个商圈,最繁华的地段是西街口,主要卖高端品牌服饰。其次是学生街,就在大学城旁,有许多平价服饰与小吃。第三个是桥南步行街,主打小品牌和批发。

  这些地方都是城市的中心枢纽地带,车流量极大,平日堵车已经是常态,更不用说休假日。先不提警力目前还不够负荷,就算够,这其中一个商圈的庞大车流阻塞至少就要持续一天,而三个商圈同时截流,足以让整个城市的交通瘫痪……

  因此大张旗鼓的全城搜索也不可行。

  他和刘勇目前最担心的,就是范庸再度赶在他们之前狩猎成功。

  然而该如何最高效率的搜捕实在是一个难题。

  他们只能分头行动,争分夺秒地预判范庸的出现范围,施以定点搜查。

  常春霍地关闭了城市交通地图,站起身对技术组道,“我继续带人搜查,你们要是有新的消息,直接打电话给我。”

  ……希望鉴真能一如既往的,成为最后的惊喜吧。

  r市

  “停车——”

  公路出口,刘勇和一排警员站在路障旁,挨个低头查看车主和后备箱……

  t市

  城市上空,在各个大厦的顶楼,一抹蓝白条纹运动服的身影在阳光下飞快地腾跃着……

  对t市各个闹市区位置了若指掌的鉴真正赶往下一条步行街。

  临近街口,她翻进大厦背面,踩着管道飞快地俯冲向下狂奔,最后在离地面还有两米处时一个鹞子翻身,轻松地落地,走向街区。

  路边的停车位上密密麻麻地停着各色车辆,鉴真掏出手机再看一次微信照片,嘴里默默地叨念着,“灰色的上衣,没有戴眼镜……”

  她一边留意扫视着往来的所有男性路人,一边偏过头,将停在路边的车,一辆一辆的看过去……

  她的脚步极快,从起始街头绕到街尾还不到一个小时,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鉴真只能顾及到沿街人群。

  虽然赏金很诱人,但这般大海捞针,鉴真也并没有抱持绝对的希望,如果能侥幸撞见,那是她的幸运,要是找不到,她也不会勉强……

  一个下午连续赶场三个街区的鉴真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日暮西沉,在街边为家中的小孙辈买了一份甜点,她过人行道走到对面街,决定再重来一次。

  在她前脚离开斑马线时,人行道绿灯转红,一辆白色的轿车紧随她的脚步,开过斑马线。

  鉴真恰好转头,透过半开的车窗惊鸿一瞥……

  似乎有些面善呀?

  等等!鉴真蓦地反应过来,再次掏出微信相片比划了下,“找到了!”

  这个傍晚,白色轿车才在步行街饰品店前刚刚停下来,范庸就接到了少见的来自父亲的电话,按下通话键前,他突然有奇异的预感……

  从李潇潇的尸体被找到之后,他就有心理准备,暴露只是早晚的问题。

  果然,范父在电话那端叨念着,昨天下午他有个昔日在镇上读书的老同学上门拜访,还问他什么时候能回老家?

  “我不会回去了。”

  范庸只冷淡地答了这一句,直接关机,将手机扔进垃圾桶。

  他调转车头,离开步行街。

  出城路口应该已被封锁,范庸想了想,将车子开往偏僻的郊区方向。

  人烟稀少的崎岖山路上,只有一辆白色轿车在飞驰。

  范庸扫过后视镜,影影绰绰地看到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蓝影缀在遥远的后方……

  是有人开着电动车?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便发现那道蓝影只是一个腾挪,霍然出现在不远处!

  这次能清晰的看到那是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少女,一头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她一只手按着腰间的长剑,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这辆车。

  范庸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情不自禁地揉了下眼,再看向身后时,果然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

  他轻轻吁了口气,倏地,身旁的车窗突然传来一声轻叩:

  “你好,现在主动停车,配合地让我缉拿归案,可以不必受皮肉之苦。”在高速行驶中隔着车窗,少女的声音竟然仿若就在耳畔。

  范庸惊疑不定地直接踩下油门,白色轿车瞬间提到了最大速度,将少女甩在身后。

  “看来谈判破裂了。”

  鉴真可惜地道,随即用力一点脚尖,蓝色身影犹如闪电一般,直追绝尘而去的白色轿车。

  她是谁?

  这种速度怎么可能是人类?

  这一切难道又是他生出的荒谬妄想?

  范庸揉了揉太阳穴,山路越发颠婆难走,他刚想放慢速度,突然从车顶传来‘咚’地一声闷响。

  他不以为意,行走在山路间偶尔有山石掉落车顶也属正常,但下一瞬,一道寒光当头刺出!从他的手臂与方向盘中间直插而过,深深刺入底下的真皮坐垫——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寂静的山路,范庸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冲去,他本能地避开脖子,但肩膀难以幸免,狠狠撞向那柄削铁如泥的长剑!

  鉴真还记得常春向她强调过要活的,连忙迅速拔出破邪剑!然而惯性之下,他的肩膀依然触到了破邪剑顶部……

  范庸只觉得肩侧倏然一凉,一汪血泉瞬间喷溅而出!

  ……呜呼哀哉。

  鉴真灰头土脸地看着喷了一车鲜血的范庸,只有手中终于饮血的破邪剑发出欢快的铮铮剑鸣。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崭新的运动服,到底没舍得下手,她提着剑从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范庸身上割下一条长长的碎布,用力扎紧他的肩膀,再点穴止血。

  这样……应该没那么快死吧?

  她从怀中掏出心爱的红米,按下常春的号码,期期艾艾地心虚道:

  “常春,那个,就是那个逃犯,我很抱歉……”

  “找不到也没关系,t市这么大,大海捞针原本就是难上加难。”常春按下失望,连忙安抚。

  “……其实,我找到了。”

  常春大喜过望,“什么!你真的找到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鉴真艰难地道,“等一下,我就是想先问一下,你要的是活的?还是死的……”

  鉴真已记不清自己原本的名字,她是被师傅用一只烧鸡换回来的,每当她对这只烧鸡表示疑问的时候,仙气缥缈道貌岸然的师父逍遥子总是一挥手中的羽扇,“这不是重点,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好吧,鉴真配合的闭上嘴。

  总而言之,被爹娘与邻家交换,预备易子而食的小鉴真就这么被路过的师父捡回蜀山,记名,收做关门弟子。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头顶的大师兄摇头,残酷地道,“不,那是因为师傅还缺一个烧火丫头。”

  逍遥子一扇子将不肖徒弟拍出窗外,优雅地回头,微笑,“怎么会呢,为师将你带回来的第二天不就收你为徒了。”

  鉴真面无表情地道,“哦,原来我是作为烧火丫头上山的那夜,被发现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鉴真并非自负,她只是……自信心爆棚。

  任谁从知事起就被整个门派奉为珍宝,日日夸赞,十岁打败早两年入门的三师兄,十二岁打败了二师姐,十五岁打败了大师兄,十七岁就让师父见到她也躲着走……虽然整个蜀山派,加上她也仅有这5个人。

  惊才绝艳的小师妹鉴真也确实没辜负大家的厚望,在十八岁这年,终于学成了本门心法《长生诀》上册的她,决定闭关修炼,冲击《长生诀》中册。

  她的人生也从这一刻起,被按下暂停键后抛出一个惊天旋螺弯——

  “什么?中册在这里?”逍遥子神色大变,“那,她带去闭关的是《长生诀》的下册……”

  性急的二师姐已经飞奔向小师妹闭关的山崖,“糟糕,师妹已经进去十天了!”

  大师兄横剑一拦,低喝,“站住!你贸然闯进去,想让师妹走火入魔而亡吗!”

  二师姐怔怔地停下,心乱如麻地看向逍遥子,“师父……”

  逍遥子面沉似水,如一叶青竹,在悬崖间起落三次,飘然停在鉴真闭关的石窟前静立良久,又神情复杂地飞回。

  三师兄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师父!小师妹怎么样?”

  “鉴真此刻无碍,但已沉心修习。你大师兄说得对,不可擅自打断,恐令她走火入魔。”

  “但,但她习错了心法,也一样会走火入魔啊!”

  “她没有习错。”沉默了片刻,逍遥子缓缓道,“其实,真正的《长生诀》,只有上下两册。”

  据说蜀山派已传承了千年,也曾盛极一时,然而最后只余下小猫三两只的根本原因是:本门真正的心法《长生诀》,已经失传千年。后人研习的《长生诀》都是精装改良版……所以威力差一点点,大家也可以理解一下。

  是的,其实原本的《长生诀》只有上下册,但前面提到已经失传千年,失传千年的意思是……凡是只练习上下册的门派精英都进了宗祠。除了初代创立《长生诀》的开山师祖,没有一个练完之后能竖着出来。也正是如此,为免蜀山派继续自杀式灭门,《长生诀》中部才应运而生,承上启下。

  据说若能练就真正的《长生诀》,功法大成之日可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据说初代师祖也正是因为《长生诀》,在百余年后破碎虚空而去。

  据说……

  “别说了,赶紧给你们小师妹护法!等她破关而出。”

  2013年末四川雅安

  雅安绿,又名翡翠绿。是近年发掘的优质新石种,为金矿的伴生矿,色泽翠绿浓艳,纯净度高,面市不久价格便直逼四大名石。

  凌晨三点,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一伙背着沉重的挖掘工具,冲风冒雨的盗矿贼们在陡峭的山壁上艰难攀爬着,原本这夜风清云朗,可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腰,蓦地就风雨变色电闪雷鸣。

  一道接一道滚雷在头顶隆隆炸响!

  “草,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老大冻得直哆嗦,一路骂骂咧咧,冷不丁,前方探路的小弟没了踪影。

  天地间一片漆黑,瓢泼大雨兜头浇下,令人睁不开眼,周遭皆是水茫茫一片。余下的人像是被惊动的企鹅,争先恐后的聚集在一起,抱团后往前一探——

  轰隆!

  所有人一个不拉的坠入这片被地震撕裂开的岩层!

  在探照灯亮起的瞬间,众人惊呆了……

  “老大!这是什么?!”瞪着前方,脚下踩着蔓延了大半个岩穴的长发。战战兢兢的小弟们顺着长发的方向,看到了前方穿着古老长衫,闭目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的……少女?

  “不要怕!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老大壮着胆子走近她。

  岩穴中烟尘弥漫,少女的衣裳长发皆落满了蜘丝,他暗暗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试探着,碰了碰她的衣襟——

  蓦地,她睁开双眼。

  咕噜噜噜噜——

  一道悠长响亮得不容忽视的腹鸣声打破死寂。

  摸了摸肚子,鉴真盯着眼前惊慌失措齐齐发出高分贝尖叫的男人们,幽幽地道,“好……饿……啊……”

  妈妈!有妖怪!!

  刘勇则是将目光集中在凶犯的私癖上,“从最开始的嘴部割裂、双手严重受损,到后来的缝嘴,砍去双手,无疑,这是凶犯对某个引起他犯罪源头的人物的情绪发泄和感情进一步投射。但目前几名嫌疑犯身边都没有女性符合引发他们对于‘短发,白皙,高挑’女性仇恨的特征……”

  难道,是他们的圈定方向错了吗?

  晨光熹微,江道义打了个哈欠,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运动背心,赤着脚,睡眼惺忪地边走边套上睡衣,推开阳台的门。

  果不其然,一袭皎白长衫的少女早已经盘膝坐在露台上,长剑横放在身侧,闭目入定。

  江道义下意识将动作放到最轻,准备阖上门退出去。

  “你醒来了,阿义?”

  话音还未落,少女已经轻盈地站在他面前,衣裙如蝶翼飘飞。

  江道义胡乱地抬手爬梳一下头发,别开脸,“现在才六点,你每天都是几点起来的?”

  “寅时。”瞥见少年一头雾煞煞的表情,鉴真掏出心爱的红米确认时间,贴心地补充,“唔,差不多4点。”

  “这么早。”节假日有时他到4点才睡。

  鉴真严肃地道,“闻鸡起舞,习武之人一日都不可懈怠。”

  江道义一咬牙,“那我以后也跟着你早起习武,虽然我不能学你们的内门心法,但是教我一些粗浅的外门功夫也可以。”

  鉴真诚实道,“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不要花这么多精力在外道上。要是你真的很想学,不拘什么时辰,等你有闲暇时间就可以练习。”

  江道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鉴真老气横秋地继续道,“毕竟你年纪不小,已经错过了最佳习武的年龄,就算再刻苦也只能学习外门功夫,所以倒不如把精力集中在学业上……扒拉扒拉。”

  他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汲着拖鞋开始洗漱。

  哎?不高兴了。

  鉴真这才发现不对,她摸摸鼻子,小孩子真是有些麻烦啊。

  “你想吃稀饭还是豆浆?”鉴真隔着门问道,“我再去给你买那家很好吃的肉包子?”她决定试试食物投喂→_→因为对她而言真的很管用。

  少年闷闷地声音从里面传来,“稀饭。我不想再吃包子了。”

  鉴真:“……”

  “你,是不是觉得不会武功的人都很弱?”磨砂玻璃门影影绰绰地倒映着少年的侧影。

  “弱是肯定的呀。”鉴真理所当然地道,“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我辈武林中人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我不想当弱者。”尤其是在你面前,做一个永远的弱者。

  “弱怎么能等同于弱者。”鉴真祖奶奶赶紧大力安抚小孙辈,“虽然不会武功,但你们很有智慧才干呀!术业有专攻,在学术上你们是强者。”

  “真的?”

  “当然,”鉴真把胸口的红米拍得‘砰砰’响,加强说服力,“再过一阵子,我也要随你一起进学校学习了。”

  “什么?”浴室的门突然从内被打开,江道义的头发还湿着,点点水珠滑落至脸颊和锁骨,濡湿了背心,“真的?可是你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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