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孙权种瓜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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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孙权种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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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县阊门附近古来繁盛,一整条街上都是摆摊看相耍百戏的,虽已入了冬,仍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谢舒和孙权在街口下了马车,便挤进了街上的百姓中,谷利带着几个侍从远远地跟在后头。

  谢舒平日里不大出门,看什么都新鲜,又怕走丢了,便一手攥着孙权的袖襟,一边四下张望。孙权回头看了看,牵住了谢舒的手。

  两人拉着手逛过了半条街,买了一只风筝、两个鬼面,又在一处百戏摊子前仰着头看戏子走索倒立。

  秦汉时的百戏与现代的杂技有些相似,走钢丝、倒立、叠罗汉、跳丸、喷火……花样繁多。史载曹丕的生母卞夫人就是百戏倡优出身,直到十九岁时被曹操纳为妾室。谢舒正仰着脸看得出神,孙权却扯她的手道:“走吧,有什么好看的。”

  谢舒有些不情愿,却也拗不过他,被他扯着一步一回头地往前走了,孙权又拉起谢舒斗篷上的风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头脸。谢舒难受地晃了晃头道:“我不戴帽子,今天的日头暖,有些热哩。”

  孙权蹙眉道:“再热也得戴着!你方才一心只顾着看戏,却不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哩!连那个走索的戏子也对你频频瞩目,险些分神从绳上掉下来,真是不像话!回头孤就命人掀了他们的摊子!”

  谢舒笑道:“你怎么这么坏,我戴着就是,你若掀了人家的摊子,来日传开了,吴县的百姓会议论你仗势欺人的。”

  孙权叹了一声,孙氏是外来势力,他坐镇江东格外不易,一言一行都得倍加留心,倒不如当初做孝廉时自在了。

  两人经过一处卖糖饼的摊子,一屉糖饼刚刚蒸好,热氲升腾,谢舒闻见香气,脚下便顿了一顿,孙权从旁凑过来道:“你想吃?”

  谢舒点点头,满怀期待地望着他,孙权笑道:“瞧你馋的,不是刚吃了一个肉包子么?在府里倒没见你有这么好的胃口。”让谷利掏钱买了两个,一个用纸包了递给谢舒,一个自己吃。

  谢舒咬着糖饼,又问孙权:“咱们都逛了大半条街了,怎么没见着卖糖葫芦的?”

  孙权微微蹙眉道:“什么?”

  谢舒道:“糖葫芦!”

  孙权摇头:“没听过,是什么东西?”

  谢舒便明白了,糖葫芦大约又是三国以后才有的东西,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谢舒记不清了。孙权也没再多问,路边有人用板车拉了一车甜瓜发卖,占了好大地方,路过的百姓都不得不绕着走,谢舒只顾着吃糖饼没留意,孙权却拉着她挤到了板车跟前。

  卖瓜的见二人衣饰华贵,笑问道:“公子,夫人,买甜瓜么?”

  孙权问道:“这是哪里的瓜?”

  那卖瓜的一拍大腿道:“我一听公子这么问,就知道公子是个懂行的,富春的瓜,今早的船刚拉来的。”

  孙权挑了一只甜瓜在手里颠了颠,道:“你知道富春从前有个叫孙钟的瓜农么?”

  卖瓜的笑道:“怎么不知道,长沙太守孙坚是他儿子,讨逆将军孙策和如今坐镇江东的那位是他的孙子。这孙老爷子也不知哪辈子修来这么大的福气,儿孙个顶个的争气,祖坟上都冒青烟哩。他当初种瓜的那几块地还好好的留在江边呢,只是没人耕作,都长草了。”

  孙权又问道:“如今已入冬了,你怎么还卖瓜呢?甜瓜不是夏日里才有的么?”

  那卖瓜的道:“最后一车了,卖完就回家过冬去了。”

  孙权笑道:“那好,这车瓜我都要了。”

  卖瓜的喜出望外,谷利跟上来付了钱,便命人连车带瓜拉去将军府。谢舒跟上孙权道:“你买这么多甜瓜做什么,吃得完么?”

  孙权道:“吃不完就分给大臣吃,你没听那卖瓜的说么,他是从富春来的,是我的同乡哩,还知道我的祖父孙钟,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将手里的甜瓜在袖襟上蹭了蹭,捏开两半,递给谢舒一半道:“你尝尝,富春的瓜,可甜了。”

  谢舒接过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道:“你的祖父是种瓜的么?”

  孙权道:“是啊,我常常想,如果天下没有大乱,我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还呆在富春和父亲大哥一起种瓜吧。夫人的父亲却是朝廷里的高官,若是那样,我只怕就娶不到夫人为妻了。”

  谢舒道:“姻缘天定,若是注定要做夫妻,不论如何都会在一起的。”

  孙权侧首看她,道

  :“如果我只是个穷种瓜的,不是坐拥雄兵的江东之主,夫人还愿意嫁给我么?”

  谢舒眨眨眼,道:“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不也只是个穷孝廉么?府里的账目出了错,你生怕大哥罚你,吓得跟什么似的。”

  孙权笑了,道:“你又拿我从前的丑事说笑。待今日回了府,我得命人回富春一趟,把家里从前的地给买回来,将来若是有一天我不幸打了败仗,就逃回老家去重操旧业,种瓜为生。只是不知到时夫人愿不愿意跟着我吃苦。”

  谢舒道:“你不会打败仗的。其实我倒宁愿你是个种瓜的,每天早出晚归,为生计忧劳,穷得没钱纳妾,便只好守着我一个人到老了。”

  孙权失笑道:“就算我有钱纳妾,我也会守着夫人到老的。”

  谢舒想起历史上谢夫人的下场,撇了撇嘴,没说话。孙权摸摸她的头道:“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谢舒点点头,孙权道:“这故事还是我爹生前讲给我听的哩。当初我祖父在富春江边种瓜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灰袍道士带着两个道童路过,向祖父讨瓜吃解渴。祖父为人慷慨,就摘给了他们。道士吃了瓜,说他们师徒三人是神仙,问祖父想做侯爵还是当皇帝。我祖父说想当皇帝,那道士便让祖父一直往南走,不要回头,然后将祖坟迁到离此一百步远的地方,三代之内,便可至帝王之位。我祖父依言走了六十步,却忍不住回了头,只见那个灰袍道士和两个道童化作三只灰鹤飞走了。祖父便把祖坟迁到六十步的地方,过了几年,就生下了我父亲,父亲又生了我们兄弟四个。”

  谢舒听得入了神,叹道:“真是可惜了,你祖父若是不回头,说不定你现在就是皇帝了呢!”

  孙权笑道:“有什么可惜的,你不是宁愿我是个种瓜的么?况且如今皇帝还在位呢,这话传出去是大逆不道。我只想好好守着江东,对得起父兄的遗命。”

  谢舒想了想,道:“你和父亲大哥会不会就是那三个神仙托生的?你父亲是老道士,你和大哥是小道童。”

  孙权被她逗笑了,道:“这我倒是从没想过,如果我是小道童,那你是什么?是我骑着的灰鹤么?”

  谢

  舒气得打了他一下,孙权笑着跳开了。

  前头的一个摊子前围了好些人,大多是女子,谢舒见了好奇,挤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家发卖首饰的铺子,兼打发簪、手镯、指环等等,谢舒便站在摊子前看着金匠用砂纸打磨金银,看得津津有味。

  孙权站在一旁等了她一会儿,忍不住道:“夫人,咱们走吧,你若喜欢这些小玩意,回府我让府里的匠人给你打。再往前走就出城了,方才在母亲屋里我听阿香说要出城骑马,咱们去看看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谢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却上前一步,问道:“你能打指环么?”

  那金匠抬头看了看,笑道:“能,铜的、铁的、银的都能打,金的也行,就是贵。”

  谢舒向他讨了一根红绳,在自己的第四指上绕了一圈,又牵过孙权的左手,量了他的尺寸,递给那金匠道:“打两枚金指环,要一模一样的,一枚细一些,一枚粗一些,不必烫什么花样,打磨得光亮些就好。”

  孙权忙叫谷利付钱,谢舒拦下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找出一锭马蹄金递给金匠,道:“就用这个打,剩下的算你的工钱。”

  那金匠殷勤地应了,谢舒又问:“几时能打好呢?”

  金匠道:“夫人出手阔绰,小人不敢不尽心,夫人三日后来取就是。”

  谢舒点头应了,这才跟着孙权出城。马车已在城门外等着了,孙权扶谢舒上了马车,自己也上车坐定,吩咐道:“去太湖边。”又问谢舒:“夫人怎么忽然想起来打指环?还不让我付钱。府里指环有的是,你若喜欢,我挑好的给你就是。”

  谢舒撩开窗帘看窗外飞逝的光景,道:“那不一样,府里的指环再好,都是一个一个的不成双,我打的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你是神仙变的,我得把你拴住,不然你就飞走了。”

  孙权失笑道:“瞎说,我能飞到哪里去?况且你给我戴一个指环,就能拴住我了?”

  谢舒煞有介事地冲他点点头,孙权摇头道:“也罢,随你吧,你的想法总是与人不一样。”

  谢舒问道:“你说要出城来看阿香,可太湖边那么大,你能找着她么?”

  孙权笑道:“阿香是个死心眼,从

  小到大她跑马的地方就没变过,我一逮一个准,不信你看着。”

  太湖附近谢舒生得很,马车在土路上颠簸了一顿饭时候,便停在了水边。谢舒下了车,只听太湖波涛拍岸,风里带着温润的湿意,近岸的花木枝叶半凋,更显出湖光粼粼,壮阔无际。孙权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道:“从前这一片是义兄的练兵场,后来荒废了,阿香便常来此骑马。咱们在这等着,她一会儿就过来了。”

  湖边风大,两人等了一会儿,谢舒有些受不住冷,打了个喷嚏,孙权让人从车里拿来自己的披风给她穿上。谢舒正低头看着孙权帮自己系结颈间的绳扣,忽听一阵马蹄声沿着岸边过来了,孙权低笑道:“来了。”

  谢舒抬头望去,只见远远的驰来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黑马上的正是孙尚香,骑白马的是个少年公子,穿了一袭白衣,衣袂飞扬,清俊潇洒。

  孙权扬声道:“阿香!”

  孙尚香勒缰向这厢看了看,便调转了马头,过来笑道:“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方才不是去看母亲了么?”

  孙权板着脸道:“看过了母亲,再来看看你。”

  那白衣公子见孙尚香过来,便也跟了过来,离得近了,但见生得清秀斯文,风姿翩翩,衣领上的银毫随风拂在面上,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眉发如墨,宛若画中人。

  孙权蹙眉道:“那不是陆议么?你怎么认识他的?”

  孙尚香道:“二哥你忘了,我曾经跟你和二嫂去陆尚府上吊唁,就是他接待的咱们。”

  孙权想了想道:“你倒厉害,竟能把他叫出来骑马,二哥我几次三番请他出仕,他都不肯哩。”

  孙尚香嬉笑道:“那是你不得人心。”

  陆议到了跟前翻身下马,向孙权和谢舒道:“见过将军和夫人。”

  孙权点点头,又凶孙尚香道:“你也下来,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跟我说话,不成体统!”

  孙尚香道:“我不下去,你上来吧,咱们一块儿骑马去!”

  孙权便问谢舒:“夫人会骑马么?”

  谢舒摇摇头,孙尚香得意道:“二嫂,我会骑,我带着你!”

  孙权道:“有我在此,用得着你带?况且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二嫂不会骑马

  就对了,这才是大家闺秀,温婉柔弱,惹人怜爱。谁像你,成日喊打喊杀的,一点不像个姑娘家。”

  孙尚香不屑地哼了一声。孙权让人把拉车的马牵来,上了辔头鞍鞯,先扶谢舒上去,随后翻身上马,护在她身后拉着马缰。

  一行四人顺着湖岸纵马,孙尚香争强好胜,紧夹了几下马腹,胯下毛色玄黑的骏马便发力超过了的孙权和谢舒的马。孙尚香回头道:“二哥,你太慢了,你倒是快点呀!”

  孙权道:“我这是拉车的马,还带着你二嫂,快得起来么?待来日我骑着惊帆和你比一比。”

  孙尚香道:“那我不等你了。”一扬马鞭,在半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鞭花,绝尘而去了。

  陆议本也想策马跟上,孙权却叫住他道:“伯言,你等一等。”

  陆议并马过来,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谢舒还是头一次和陆议离得这么近,忙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这位东吴未来的栋梁之臣。孙权在她身后道:“孤与顾雍和周瑜商量好了,待忙过了这一段,就广开幕府招揽四方贤士,到时你会来出仕么?”

  陆议垂眸道:“此事草民只怕不能做主,还得回去问问叔父的意思。”

  陆议的从叔父陆绩比他还小四岁,陆议自小父母双亡,是被陆绩的父亲陆康养大的。当年孙策奉袁术之命攻打庐江郡,庐江太守陆康守城战死,孙陆两家因此结下仇隙。

  孙权道:“你叔父是你叔父,你是你。如今我大哥已去世了,坐镇江东的是我,咱们两家也该放下旧怨,共守江东了。”

  陆议默默不语,孙权道:“我会等着你的。阿香已走远了,你快跟去看看,别让她出了什么事。”

  陆议应了一声,拨转马头朝前走了。

  孙权从方才起就发觉谢舒一直盯着陆议看,此时便道:“哎,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

  谢舒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忙扭头看了看孙权的脸色。孙权道:“我和陆议谁更好看?”

  谢舒见他没生气,便笑道:“陆议好看!”

  孙权面色一沉,却又展颜道:“好看也没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作者有话要说:孙权,曹丕和刘备,一个种瓜的,一个唱戏的,一个卖鞋的,一言难尽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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