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二六八_三国有个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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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二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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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后晌,曹冲趁环夫人不在,偷偷溜去正院见甄晗。甄晗开门让他进了后院,冲他笑道:“正巧你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哩。”

  她一向矜持害羞,对他甚少有这般开朗主动的时候,曹冲受用极了,忙问:“是什么东西?”

  甄晗抿嘴一笑,扬声唤道:“添香,添香!你来!”

  曹冲忙“嘘”了一声,冲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当心被卞夫人听见。”

  甄晗道:“无妨,夫人不在,方才出门去了。”

  曹冲道:“巧了,我娘方才也出去了,莫不是府里出什么事了?”

  甄晗尚未说话,侍婢添香应声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甄晗便吩咐她:“你去廊下捡几个风干的柿饼来,要上了霜的。”

  添香应诺去了,过了片刻,用黄纸包了一包柿饼来,给了曹冲。

  甄晗微红了脸,道:“你总是送我东西,我却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便做了这些柿饼。柿子是从后院里的树上摘的,不值什么钱,还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曹冲忙道:“怎么会?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的随从伐檀见那柿饼黄澄澄的挂满了白霜,看起来就好吃,伸手想拿一个尝尝,却被曹冲一巴掌拍开了,生怕被抢似的,忙将黄纸包好,收进了怀里。伐檀不满地冲他作了个鬼脸,甄晗忍不住笑了。

  曹冲见她虽笑着,神情间却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忧伤,眼下也微微红肿,便问:“你哭过了?”

  甄晗的笑色果然一分分地黯淡下去,默默地垂下了头。

  添香道:“自打甄夫人过世以来,我们姑娘天天哭,今日见到公子,才有了点笑模样。”

  曹冲心疼极了,道:“你别哭,还有我呢。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甄晗的眼圈一红,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族姐死了,又是因为背叛曹氏,我怕是不能继续留在你家了,也许很快就要被送回老家去了。”

  曹冲忧心道:“可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回去后依靠谁呢?你当初来投奔你的族姐,不就是因为甄氏的族人不肯收养你么?”

  甄晗忍不住哭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身如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活到哪一日算哪一日了。”

  曹冲不知该怎么劝慰她才好,想了想,忽然生出一股勇气,握住她的双手道:“你别怕,不如你嫁给我吧,你嫁了我,就是曹家的人了,就不必回老家去了。”

  甄晗闻言抬起头,含泪怔怔地看着他。曹冲心里忐忑极了,生怕被她拒绝。甄晗却又低下头,轻声道:“可是你娘不会答应的,她那么看重你,一定会给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我却是这样的出身……”

  她虽未明说,但这话分明是情愿嫁给他的意思,只是忌惮着环夫人。曹冲喜出望外,忙道:“不打紧,我娘最疼我了,只要我对她撒撒娇,她会答应的!就算她一时不肯,我也有法子对付她!”

  卞夫人来到前厅时,曹操刚发过一顿火,正坐在书案后消气,见她进来,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被燎着了,冷笑道:“你还有脸来?”

  卞夫人神色不变,跪下道:“妾身听说司空要处置陈氏,特来求情——陈氏不是不知廉耻之人,子桓更不是乱伦败德之辈,请司空明察此事,不要听信奸人的挑唆。”

  “挑唆?”曹操冷冷一哂:“我亲耳听见良儿唤他阿父,这叫挑唆?”他越说越气,暴怒起来,抄起案上的茶壶掷向卞夫人:“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一个中了敌人的计,险些丢了许都城,一个连老子的女人都敢碰!我早就该想到,你是从百戏班子里出来的倡优,能养出什么好孩子?就凭你的出身德行,也配当正室?”

  茶壶砸在地下,浑浊的茶汤泼出来,溅了卞夫人一身,卞夫人却一动不动,眼眶虽红了,神色却仍是冷静的。

  曹操不爱看她,起身出门去了,经过她的身边时,恶狠狠地道:“你爱跪就跪着吧!”

  消息传到侧院,环夫人乐得花枝乱颤,忙问周氏:“司空果真是那么说的?”

  周氏道:“可不么,听他的口风,卞夫人的正室之位怕是坐不长了,您的出头之日就快来了。”

  环夫人听了,既得意,又感慨,长舒了一口气道:“熬了这么久,可算见着亮了,等我出了头,冲儿的日子也好过了。”

  周氏恭维道:“夫人果然好手段,既扳倒了曹丕,又牵连了卞夫人,还捎

  带手除掉了陈氏那个小狐狸精,一箭三雕,老奴佩服。”

  环夫人道:“我也是不得不算计罢了。曹良的奶娘王氏,你可给我看好了,莫让她漏了口风出去。”

  周氏谨慎道:“老奴知道。”

  正说着话,曹冲从门外进来了。环夫人忙止住话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曹冲向她行了礼,道:“天黑了,儿子来向母亲行昏礼,还有桩事想与母亲商量。”说着话,拿眼睛瞥了瞥周氏。

  周氏会意,道:“老奴去厨下备饭。”便退下了。

  环夫人道:“你有何事?”

  曹冲在她身边坐下,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地道:“儿子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想问问母亲,对儿子的婚事是怎么打算的?”

  环夫人噙了口茶水,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今年才十三岁,着什么急?娘还没替你打算哩。近来曹植和曹丕接连出事,府里不太平,等过些日子,娘当上正室了,再给你说一门荣耀的亲事。”

  曹冲绞弄着手指,低着头没说话。环夫人猜到了他的心思,皱起眉道:“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曹冲抬起头,脸越发红了,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环夫人重重地搁下茶盏,不悦道:“让你专心念书,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不听!”却也知道他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管是管不住的,便没好气地问:“是谁家的姑娘?”

  曹冲小心翼翼地道:“甄氏的姑娘,甄晗,儿子想娶她为妻。”

  环夫人一口水险些没呛着,断然道:“不行!甄宓叛投汉室,是曹家的罪人,甄氏的人一律不能进门!况且就算没有这事,以甄晗的出身,也是万万配不上你的!”说罢,又恍然觉悟道:“我说你近来怎么魂不守舍的,得空就往外跑,原来是被她把魂儿给勾去了!”

  曹冲委屈道:“母亲说得也太难听了,甄晗的出身是平凡了些,但为人温婉娴静,都说娶妻娶贤,儿子又很喜欢她,母亲就不能依从儿子么?”

  环夫人道:“不成!你将来是要当世子的,只有侯门世家的贵女才配得上你,这不是胡闹么!”

  曹冲辩解道:“我若是成了世子,哪还用娶什么贵女?又不是不

  得势的庶子,需要岳家的帮扶!三哥不就娶了世家出身的贵女么?可崔氏非但没帮上他,反倒拖累了他,可见出身不是最主要的,为人贤淑、品质高尚才最要紧。”

  环夫人不为所动,冷笑道:“你倒教训起为娘来了?”

  曹冲忙依偎在她身边,撒娇道:“娘,儿子平时什么都听您的,您就不能也听儿子一回么?”

  环夫人冷着脸道:“娘什么都能听你的,就是这事不行!”

  曹冲生起气来,腾地坐直了,怨恨地盯着环夫人。环夫人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想吃了我不成?”

  曹冲赌气道:“你若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环夫人怔住了。曹冲正欲得意,却见环夫人蓦地红了眼眶,站起来抄起扫榻用的毛竹掸子,劈头盖脸地朝他招呼过来,边打边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寻死的?我看你还敢不敢再说这种话了!”

  曹冲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疼得连声道:“知道了!儿子知道错了!”爬起来连跑带跳地逃走了。

  周氏闻声进来,替环夫人抚着心口,道:“夫人消消气、消消气,咱们公子不是成心的。”

  环夫人这才将扫帚往地下一掷,含恨道:“这孩子,真是越大越难管了!”

  曹冲回到自己屋里,也有些气闷,关上门扒开衣裳看了看身上,竟被打青了几处,不由得暗怨母亲下手太重。然而噘着嘴生了一会儿闷气,想到平时母亲对自己的悉心呵护,却又愧疚起来,深恨自己不孝,又想到母亲一向是疼自己的,只要多央求她几回,她未必不会答应自己和甄晗的婚事,便又逐渐地高兴起来,从怀中摸出甄晗送的柿饼,打开包裹拿了一个吃,又翻开毛诗,找到野有蔓草一篇,怀着满腔爱意默咏起来。

  待得填饱了肚子,曹冲本想练会儿字再睡,但不知怎地有点头晕,便上榻睡下了。

  这一夜,环夫人也睡得格外好,虽然儿子让她生气,但斗赢了卞氏和她的两个儿子,却足以让她高兴。她梦见自己住进了正院里,锦衣玉食,仆婢环绕,儿孙贤孝,她不但是司空的正室,日后,还会是王后、太后,是天下的主人!

  次早起来

  ,环夫人的心绪格外好,坐在妆台前梳头时,便让周氏给自己多戴了几枚艳色的首饰,正心满意足地对镜自照,侍婢采薇却急匆匆地进来了,不安地道:“夫人,公子这会儿还没起来呢,奴不敢叫门,请夫人过去看看吧。”

  环夫人蹙了眉,叹道:“这孩子,怕是因为昨晚的事与我置气哩!”理了理鬓发,起身进了后院。

  进了屋,只见曹冲寝房的门关着,丫头们端着洗漱的铜盆、巾栉围在门外低声议论,见了环夫人,忙都低下头退开了。

  环夫人敲了敲门扉,拉开纸门进了屋,道:“冲儿,怎么还不起来,日头都照屁股了!”

  曹冲不应声,环夫人走到榻前,掀起帐幔,见儿子正背冲着榻外睡着,便柔声道:“好孩子,昨天是娘不对,娘不该打你,莫与娘置气了,快起来念书吧!”边说边俯身摇了摇曹冲。

  谁知曹冲一下就翻过身来,双目紧闭,面色灰败,那脸色一看就不是活人的。环夫人唬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此时此刻,卞夫人还跪在前厅里,她已跪了整整一夜,熬得双目通红,面色煞白。她的年纪大了,身子骨早就支撑不住了,曹操却不闻不问,只凝神于手头的公务,却始终不肯让她起来。

  这时,一个小丫头忽然闯进来,哭着道:“大司空,曹冲公子殁了!”

  曹操怔了怔,猛地丢下手里的竹简,从卞夫人身边冲了出去。

  侍婢采莲忙过来搀扶卞夫人,低声道:“夫人,没事了。”

  卞夫人的双腿早已跪得没了知觉,她就着采莲的手艰难地站直了,面上冷冷的,没有一丝神色。

  甄晗跌跌撞撞地跑进侧院时,下人们已跪在院中哭成了一片。内室里,曹操抱着曹冲的尸首嚎啕大哭,环夫人已昏死过去,华佗正在一旁给她施针。

  内室的门口有人拦着,甄晗进不去,只得站在外头努力地向内张望,她始终不敢相信,那个昨天还对她言笑晏晏的开朗少年,那个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的少年,竟已不在人世了!伴着曹操的摇撼,曹冲的一只手从他怀中滑落出来,垂落在地下,一动不动,甄晗怔怔地看着,不知不觉地堕下泪来。

  过了一

  会儿,环夫人渐渐醒转过来,一把揪住华佗的前襟,哭着道:“冲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昨晚还好好的,还跟我拌嘴来着,怎么睡了一觉就……”她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华佗道:“看令公子的形状,像是心衰厥脱而死,令公子平时有胸闷、气促的毛病么?”

  环夫人摇头道:“没有!他平时活泼得很,绝没有弱症!”

  华佗沉吟道:“那便怪了。”凝神思虑了片刻,又问:“令公子昨晚都吃过些什么?”

  环夫人道:“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华佗道:“若不是弱症引发的心衰,便像是中毒引发的了。”

  环夫人怔了怔,尖声道:“中毒?怎么会!我从不让他吃外人给的东西,况且他昨晚与我赌气,什么都没吃就睡了!”

  她惶惶然地环顾四周,却一眼搭见了案头上的半包柿饼,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从榻上挣扎下来,连跪带爬地扑过去,把那包柿饼捧在手中,颤声道:“这柿饼是哪来的?这不是我屋里的东西!”然而问了一遍,侍婢丫头们却都道不知。

  曹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厉声唤道:“伐檀!滚进来!”

  伐檀应声进屋跪下了,曹操把那包柿饼掷在他眼前:“知不知道柿饼是哪来的?”

  伐檀战战兢兢地道:“是……是甄晗姑娘送给公子的……”

  甄晗听至此处,心知不好,慌忙退出了内室,趔趔趄趄地跑回正院,闯进了卞夫人的正房。

  卞夫人正坐在榻边,用热手巾敷膝头。甄晗哭着道:“夫人,曹冲死了,是吃了我给他的柿饼死的!可柿饼是我亲手晒的,怎么会有毒呢?”

  卞夫人抬眼淡淡地看了看她,没说话。采莲走过来,将甄晗拉到了外厢,道:“姑娘是不是把柿子晒在院子里了?后院里种着几株甲子桃,这时节正开花,是有毒的,莫不是花粉被风吹到柿子上了?”

  甄晗连连摇头:“不是!绝不是!我是在廊下晒的,而且我知道甲子桃有毒,还特意吩咐添香用麻布盖在柿子上!”

  采莲低声道:“风怎么吹,谁又说得准呢?左右事已至此,待会儿若是环夫人派人来问你,你就照我说的说,有夫人在,保管你没事。”

  甄晗泣道:“可是曹冲死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采莲同情地看着她,叹道:“这是他的命,怪得了谁呢?”

  甄晗怔怔忡忡地走回后院,经过廊下,剩下的几枚柿饼还晾晒在原处。环夫人的人已来了,正在门外叮叮咣咣地砸门。甄晗坐下来,拿起一个柿饼咬了一口,流着泪喃喃道:“曹冲,是我害了你,就让我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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