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飞骑尉_寒枝难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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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飞骑尉

  卫其羽返回卫母的院子,刚进院门便听到母亲发出一阵咳嗽声,进门见母亲的贴身婢女碧萝正在伺候母亲喝水,她忙上前道“方才谢先生过来见礼的时便觉母亲的神色不太好,现下怎么还咳起来了呢?”

  碧萝道“夫人昨日起来便说有些头痛,派人去请朱大夫出诊,大夫不在,只拿了些普通伤风的药回来,但大夫不曾把脉,不敢乱吃药,怕是要请大夫来看了,好生写张药方抓药。”

  卫其羽点头道“那我再去请。”

  卫母阻拦道“不过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何需这么劳师动众的?”

  卫其羽正色道“母亲,小病不治易拖成大病,母亲不可掉以轻心,且等我回来。”

  少顷,卫其羽带着春芽出了府,她心中担忧卫母,便催着车夫快些走,很快便来到常请的惠善堂门前,春芽进去一打听,主诊的朱大夫出城看诊去了,要三日后方回。

  卫其羽记得前一世母亲也患过咳疾,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好,落下了病根,吹不得风,吃不得生冷,一到冬天便是寒咳阵阵,分外难过。

  她忽然想起,顾府附近的回春堂里有位陈大夫,为人低调,因医馆的位置颇偏,前去求诊的人极少,其实他医术很高,据传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医,上一世顾府中人有什么病症都是请他看诊,以他的医术要治疗母亲的咳疾,必定是手到擒来。

  她不容多想,立即让车夫朝回春堂赶去。

  回春堂离顾府不远,在长巷深处,马车不能进去,卫其羽便让马车在边上候着,与春芽步行进去,一路进去,连个人影也没有,确实人迹罕至,连春芽也忍不住问“小姐,我们来此做什么呀?”

  卫其羽边走边道“听风宁说这里有家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

  走了许久方到了长巷尽头,看到一扇黑色小门,门侧挂了一块不大的木牌,写了回春堂三字,甚是随意,若是不注意看,还不能察觉。

  卫其羽忙上前叩门,立即有接诊的小童迎了出来,见了面生的她们也颇是吃惊,听她们说明来意后,便回朱大夫正在看诊,请她们在院内稍等片刻。

  卫其羽点头应了,慢慢踱步到院中,这院子她前世来过两次,现在的布局与前世无差,园圃里栽种着不少药草,有些开了花朵,花瓣上凝固着晨起的露水,显出剔透的美感,院子的北角上有一棵巨大的花树,花苞密集,灼灼绽放,有一种怒放的盛美,她驻足树下仰头看去,喃喃道“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

  可惜满树繁花似锦,树下的人心却是沧海桑田。

  适时,医馆正堂出来两人,蓝衣的丫头搀扶着手中提着药包的粉衣女子,那粉衣女子模样姣好,带着蔷薇花般的娇柔气息。

  那蓝衣丫头道“小姐真是有孝心,这么早便来为大人抓药。”

  粉衣女子柔声回道“干爹这几日咳疾犯了,怀之哥哥公务繁忙,我自当为他尽份孝心。”

  蓝衣丫头笑道“原来小姐起这么早是为了公子。”

  粉衣女子被她笑得面色微红,正要说话,陡然看到树下的卫其羽和春芽,忙低声道“流花,干爹还等着,我们快些走吧。”

  经过卫其羽身边时,那粉衣女子朝卫其羽看来,目光落在卫其羽面上赫然一顿,又快速收了回去,脚步却比方才快了许多。

  春芽望着那女子背影半晌,忽然反应过来道“小姐,这粉衣女子不就是那个撞死山民羊羔的女子么?!她今日换了身漂亮衣服,奴婢险些没认出来。”

  “她明明说了要来找你还银两的,怎么方才见了竟装作不认识你?!”

  卫其羽淡淡道“她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哪能记得这般清楚。”

  春芽不忿道“她分明就是想赖账!”

  卫其羽没有回应,她来顾府附近,自然知道遇上顾家人的可能性极大,已有了心里准备,只不料是遇见了杜云薇,今日的杜云薇俨然已是小姐姿态,看来她在顾府这些时日,已颇得顾中行欢心。

  她也是嫁顾炎后才知道,杜云薇被顾中行放在恒水乡下,因天高上阳远,顾中行从未回去过,那里的下仆待杜云薇并不恭敬,甚至安排了许多事情让她做,可谓半主半仆也不为过,若不是顾中行写信让她回上阳,她一生便只能在乡下度过了。

  正因如此,她更是抓住一切可以留在上阳城的机会,对待顾中行比亲女儿还要孝顺,可谓事事周全,顾中行当年才极力要顾炎纳其进门。以她对杜云薇的了解,杜云薇方才不打招呼,并不一定是想赖账,而是怕打了招呼说起为何相识,抖落出她曾经的困窘,让旁人小瞧了她,于她而言,被人轻看才是最大的痛苦。

  上一世,卫其羽得知有杜云薇存在后,心中意忿难平,对杜云薇便不假辞色,只要有两人相遇的场合,她必定会羞辱折腾杜云薇一番,让其颜面尽失,抬不起头,不仅被杜云薇深深记恨,也落下欺负弱女的妒妇之名。

  回头想想,杜云薇毕生所求不过是留在顾炎身边。

  既然她今生不预再与顾炎有所瓜葛,倒也不必与杜云薇为难,只盼杜云薇能好好把握机会,不再做上一世那个高龄出嫁的小妾。

  正巧接诊的小童出来寻她,她赶紧领了春芽进去。

  陈大夫上午还约了位病人,却也应了卫其羽出诊之事,卫其羽与他定下来府中马车来接的时间,便和春芽从巷中出来上了马车回府。

  车行了一阵,坐在马车外面的春芽忽然掀开帘子,面上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道“小姐,是,是顾公子。”

  闻言,卫其羽下意识的抬手撩开窗帘朝外望去。

  一队黑色轻骑出现在长街口,当先的黑色骏马高大刚健,马上的儿郎皆是一身黑灰色的戎装,风姿飒爽,意气风发。

  一马当先的青年剑眉星目,因为戎装加身,眉宇间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锐气与冷意。

  严谨的家教让他谦逊内敛,自小习武让他身姿挺拔,青涩与沉静在其面上同时出现,静谧与肃杀相互碰撞,塑造出不同凡响的气势,最是招惹少女们的爱慕与痴迷。

  即便是已经历过一世的卫其羽,这般看去,也不得不赞叹他的好皮囊,确实有让人趋之若鹜的资本。

  顾炎此时任上阳城指挥使大人账下飞骑尉,每日要带队在城中巡视,她前世便由着性子整日追着顾炎东奔西跑,或是坐在他们巡逻的必经之路旁“顾郎、顾郎”的喊,人越多喊得越大声,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那是她的未婚夫郎,得意非凡。

  想到自己曾经痴迷的模样,卫其羽忍不住一声冷笑,头一时隐隐作痛,有些眩晕,一如当日猛烈撞击梁柱的巨痛感与头壳崩裂血浆四溅的混乱感后同步而来的眩晕。

  若不是亲历,她也很难将自己和上一世那个撞柱而亡的白发老妇联系到一起。

  性烈,难驯,凶悍、恶毒。

  在她的悼文上,必定会有这般形容。与顾炎结为夫妻的二十余年,她变成了桑朝臭名远扬的悍妇,贴上跋扈的标签,成就了那些流传于世人口中关于镇北将军夫人因善妒与狠毒犯下的种种恶事,不容于妾,不容庶子,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可人们只道她的不好,却从来没有人真正为她想过一分一毫,为她辩解一二,想想她为何会变得如此,面目狰狞,望而生畏。

  身亡那日,她是有多狠,才能对自己这般残忍,是有多恨,才能拼力相撞,又是谁,将她逼到这般地步。

  种种这些,连她自己也从未想得通透,可就在顾宜棺椁前,她才明白,她变成这样最大的缘由,是嫁了顾炎。

  她觊觎了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贪婪的试图将其抓在手心,便活该受到老天的惩罚,惩罚她的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二十余年的风雨交加,不曾间断的嫉恨屈辱,辱极痛极的大彻大悟,行尸走肉的恍惚度日,到最后,还是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和念想,她曾经努力想抓住的一切,早已荡然无存。

  与之往日种种,实在不堪回首,眼前这副皮囊再好,又如何再诱惑得了她?

  卫其羽毅然放下了车帘,催促马车快快离开。

  许是感受到卫其羽的目光与旁人不同,顾炎的目光朝马车瞥来,却只看到放下的车帘和转头离去的马车,并未看清车中何人,但那辆背道而驰的马车却是分外熟悉。

  身后的赵成禹跟上道“我瞧那马车像是卫府的,不知里面坐着何人。”

  他见顾炎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又挑眉笑道“想来是卫小姐放不下你,又悄悄跑来看你了,我就说嘛,卫小姐对你情深意重,如何会移情他人。”

  顾炎没有回应,望了那马车一眼,一抖缰绳一马当先的朝长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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